當然狗不懂這些，他和大白說話講道理是沒用的，只能任它在原地走動搖尾巴。。酉時太陽朝著西邊慢慢墜下，院子里架了火堆，木柴噼啪燒著，陸谷跟紀秋月坐在小火堆前烤秋稻魚。。桌子上的果碟里還有半碟子花生，昨天下午衛蘭香和周香君納鞋底時吃剩下的，他閑來無事，放好雞毛撣子后抓一把，坐在椅子上邊剝邊喂乖仔，自己也吃幾?；ㄉ?，這是今年的新花生，留足家里人吃的后賣了一些。?！叭ィ　奔o秋月抬手揮走了圍著陸谷轉的兩條細狗。。什么柳方哥柳圓哥的，那是他大度，沒跟陸谷多計較，若碰到心眼小的男人，怕是要鬧翻天去，他只不過是記住了那個什么柳方給陸谷編草蚱蜢，還逮蟈蟈編草籠。。

走在前面幾步的陸谷聽到，往后看一眼緊張不安的陳冬冬，他心道，冬哥兒很勤快的，人也好，下地后肯定不會偷懶，可他做不了主，只好伸手輕輕拽一下旁邊沈玄青的衣角。。聽沈玄青說鹿也吃果子，他有時候打草會給母鹿也摘一些，山里的果子隨處能摘, 把母鹿養肥了好賣錢呢。。陸谷越來越不自在，捏著蒲扇柄的手指節都泛了白，讓沈玄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無禮，收斂了視線，彎腰從藥爐底下抽出已經燒旺的木柴去后院了。。紀秋月見他臉白得嚇人，頭上纏著的細麻布滲出些紅色血跡，心中不免生出可憐，說道：“那不是有椅子，你先去坐坐?！?。這針也太細巧了，襯得他手指頭越發粗糙笨拙，根本不能和陸谷比。。

陸谷笑了下，有些無奈，乖仔都長這么大了，依舊像個小狗崽一樣會討寵蹭人，心眼還不少呢，喉嚨里會發出可憐的嗚嗚叫，還會歪著腦袋盯人看，眼神都是委屈的，也仗著陸谷從來不打它，好幾次都將其他狗給擠走了。。沈雁一聽, 連忙說還是等谷子哥哥病好一起學, 不然兩人學個一前一后也不好教，拿上繡繃子就去追衛蘭香腳步。。而沈玄青的屋子亮起一點燭火，門窗已關了，他倆坐在桌邊清點錢財。。

沈雁一聽連忙過來，將大薊挖出來后連竹筐和鐮刀都不要了，兩人腳下匆匆趕進后門，家里有布條，不然不好把草藥纏到手指上。。眼前的夫郎溫和柔弱，漢子說話也沒一點兒沖撞，叫婆子穩下心，湊近前邊看雞蛋邊說：“哎呦，你這相公長得可真是高?！?。棗子糕是給紀秋月做的，吃完飯沈雁犯饞，又怕衛蘭香說她太饞嘴，就說谷子哥哥也想吃，這不拿了個小的就過來了。。心里想歸想，但她依舊腆著臉說道：“都改小火了，看樣子快燉好了?！?。

趁黃達張開嘴的空子，他右手短刀撤下，左手里的鐵鉗飛快鉗住了黃達舌頭。。他連忙將被子掖好，順勢把陸谷抱進懷里，臉燒耳紅心想，以后還是得收著力道，過不了癮就淺嘗輒止解解饞，這樣陸谷不會累到，說不定還能日日解饞，倒也不錯。?！?。;“嗯, 家里草絨沒了, 還耙了些松針。”陳冬冬笑得靦腆。。

陸谷手里的蒲扇擱到了肚子上，沈玄青手里的蒲扇還在微搖，有時熱醒了，還記得給陸谷扇一扇。。沈玄青背著竹筐提著籃子跟陸谷去撿菌子拾地皮菜，秋葉落了一地，有的還沾著冰冷雨水尚未曬干，山風一吹冷得緊，他倆都穿上了厚衣裳。。耳濡目染之下，她想的就和從前不一樣了。。好一會兒沒聽見狗崽動靜了，他用長竹竿拍打水面把鴨子趕回去，就喊道：“乖仔?！薄！岸藕苫?！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了，我兒子娶得是你家陸文，怎么會變成陸谷？”。

沈雁挑好軟布從房里出來，因是給小靈哥兒戴的絹花，陸谷手上沾了點油，洗干凈才來一齊動手，要是他自己，手上一星半點的臟污有時不用那么計較，大冬天砍柴和挑水都不是容易事，能省則省。。五個人背了五個竹筐，還帶了兩個大麻袋，在林子里撿了半天都給裝滿了，這么大一片栗子林，樹上還有沒落下來的，這里只有他們來，撿這一次就夠他們今年的了，壓根兒不用操心松鼠夠不夠吃。。清晨雪漸漸小了, 沈玄青起得早，拿了鐵鍬在院里鏟雪，很快沈堯青也出來幫忙，兩人很快把雪卷到兩旁堆起來, 鏟出一條路好走。。

“大伯娘?！标懝仍谏蛐嗪竺婧傲寺?，周云芝就看向他。。烏云遮住天上的月亮星星，到處黑漆漆的，勉強能辨出村里各個屋舍輪廓。村里很安靜，偶爾才能聽見一兩聲咳嗽，經過養狗的人家門前時，犬吠聲打破了靜寂。。山林靜謐，時而響起一陣或婉轉或清脆的鳥鳴，悠悠遠遠讓人出神忘塵，好似在那世外桃源，遠離了人世糾纏。。

她這么一說，陸谷疲累倒是沒那么明顯，就是有些口渴，便依了她的話，起身歇一歇后，拎起竹筐往新宅子那邊走。。狗崽人立起來趴在木桶沿上, 伸出一只粗壯的爪子去拍桶里的魚。。他看了一會兒，抬手又去摸乖仔腦袋，瞅見河水邊沿的石頭上趴了幾個螺螄，就往前走幾步，找了個穩點的石頭蹲下，將螺螄一個個摸上來。。作者有話要說：。他們三個沒回來，倒是乖仔溜了出來，進堂屋踩了一地泥腳印，在門口嘩啦啦將身上雨水甩了幾甩后，直奔陸谷房里去。。

“這是自然?！鄙蛐帱c頭笑道，小娃娃就該白白胖胖的，有奶膘才說明養好了，等長大后自然會抽條。。村里家家都要備柴，今日幫沈家抬了，明天沈玄青沈堯青也要幫著別人家去抬木頭，是互相的人情。。沈玄青跟她說養狗是為打獵，不吃好怎么跑得動，更者山林中危險，狗養好了氣勢足，他帶著才安心，說了一兩次后衛蘭香也就作罷了，但一聽還要養，不免就得多問一句。?！把??！?。路過賣燒雞燒鴨的地兒，陸谷聞到了肉香味但沒在意，他們鄉下人把不下蛋的老母雞賣了，貴的才十七八文，上次他和沈玄青來碼頭這邊吃雜鹵湯的時候聽到別人買燒雞，一只三十文呢，這么貴的東西他沒吃過，又因為貴也不去想，徑直往前走。。